清明谈故土

撇开我们的身体主要是在父母和故土的养育下才得以成长发育这一点不谈，就是我们的精神世界，很大一部分也来自故土父老乡亲的教化，尤其是我们赖以在这个世界上行走生存所必需的默会知识，最基本的是非观、善恶观、道德感，尤其是母语，无不来自故土父老乡亲的教化。
所以故乡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空间概念，一个我们长大了就可以离开的物质空间，它还是一个将会伴随我们一生的精神性存在。这种精神性存在很大程度上是吾土吾民先天共享的，不仅跟同辈人贡献，而且还跟古人、祖先共享，其实就是所谓”文化”。一个人能够成长为一个自立的、独具个性的个体，离不开这些共享的东西。
故乡的精神价值，作为默会性知识和德性，无法清楚列举，更无法明码标价。但自由主义把人想象为独立的个体，将个人抽象为可以列举的几项权利，抹杀了人类的这种先验的、默会的、共享的存在，而新自由主义则完全把人类当成用经济理性度量的对象，在新自由主义眼里，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是他的变现和消费的能力，比如专业知识和技能，凡是无法直接变现的东西，像在故土习得的默会性知识，虽然是一个人生存所必需，却一钱不值。